空气涌屋里，一汪蓝幽幽的月光在东方款式的地毯上。他背靠着窗站着，一只抖得厉害的手重新拿起了酒杯。“娜塔丽，你我之间一个关键的差别就在于你简直算不上犹太人。你对咱们犹太人的文化和历史本一窍不通，而且你也不兴趣。你居然不动声地嫁给一个基督教徒。我是个彻彻尾的犹太人。我是个波兰犹太人！”这句话，他是骄傲地瞪着说的。“我是个专门研究犹太教法典的学者！只要我兴，我明天就可以恢复研究。我的全著作关键就在我这份上。我的神经末梢是角，对反犹主义可呢，我和乔治。桑塔雅纳呆在一间房里五分钟不到，就看他也有反犹主义情绪。用不着你来警告我个犹太人要冒什么风险！”他冲着贝“克博士说：”你上一反犹太的骨都没有。你替一个可恶的政权效劳，至于你应不应该替他们效劳，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这一问题你我改天应当讨论一下——不过——“

“教授，这问题对我来说，仍然是个很难两全其的本德问题。”

“我也这样想。贵国政府对犹太人的所作所为是不能原谅的。不过真遗憾，这回事追溯起来有多啊！在阿基纳斯的《总结》里就有反犹太人的规定了，这使你们的纽堡法律相形之下也变得温和了。教会至今尚未否定这些规定呢！我们在信基督教的欧洲永远是陌生人，是局外人，每当多事之秋，我们总是首当其冲，受难最。在十字军东征时期，我们临到了这等事，在闹瘟疫的年月里，也碰到了，大凡在战争和革命的年里，都碰到了。国是现代自由人士的绿洲，自然资源丰富，有海洋它的屏障。我们明能，我们工作卖力，因此我们在国混得好。不过娜塔丽啊，要是你认为我们在国不会象在德国那样被当作外人，那太天真的就是你，不是我！如果这场大战急转直下，国打了败仗，就会比纳粹德国更恶劣。路易斯在国也就不会比在这儿更安全，说不定更不安全呢，因为意大利人至少还喜儿童，不太凶狠。这些都是你无法理解的简单真理，因为你上的犹太血太少了。”

“胡扯！完全胡扯！”娜塔丽回击“纳粹德国是历史的畸形怪。既不是基督教国家，也不是西方国家，甚至也不是欧洲国家。拿它同国相提并论，竟然假定国打了败仗，真是醉后胡言语。至于我的犹太血嘛——”

“什么？希特勒有什么畸形的？为什么德国人企图主宰世界，就比两个世纪以前真正主宰了世界的英国人更加坏？或者比目前也在企图当主宰的我们国人更加坏？你看这场战争究竟为个什么呢？为了民主吗？为了自由吗？弹琴！为的是下回到谁来坐天下，谁来制定币值，谁来控制市场，谁来掌握原料，谁来剥削那些未开化大陆的广大廉价劳动力！”杰斯特罗这回可上劲了，酒后没遮拦的这张嘴更说个没完；一也不糊其词，而是象个激怒的教授在课堂讲课，声调脆尖锐。“你听着，我揣我们会打胜的。这我很兴为我是个不受清规戒律约束的人主义者。象希特勒或斯大林那过激的民族主义往往要扼杀自由思想、艺术和言论。可是娜塔丽，我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实在还不懂到底是在专制统治下，靠几条死板的法规，实行恐怖手段迫使大家沉默，光叫大家尽尽本份，人比较满足呢，还是在自由政的困境和混状况下，人比较满足。拜占帝国长达一千多年。不知国是不是维持得了两百年。我在一个法西斯国家过了不止十年，可是比起在一味追逐金钱、不止的国内来，我过的日着实要太平得多了。娜塔丽，我真担心来一个国的一九一八年，我担心那些由共同追求金钱利益而抱成一团的离心离德的分一下又散了伙。我预见到了失败后引起的恐怖活动，荒无人烟的天大楼和杂草丛生的公路，连南北战争都将黯然失！一场地区对地区、族对族、兄弟对兄弟、众人对犹太人的大屠杀就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