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逝的绝唱

一

那是一个理xingyun眩的年月。文化原野上的寻找被完全冻结，jing1神土地上的耕耘被视为非法。人们本来多彩的心灵，仅能在“语录本”组成的红海洋里统一洗涤与净化。

当时我还不满二十岁，在青岛某野战军军bu搞报dao。yan见图书馆的大量藏书即将付之一炬，生xing爱书的我，遂生“窃书”之念。那时写稿没有稿酬，却多有像章赠与。我用数百枚像章“买通”了图书guan理员，获得古今中外名著四百余册。我虽为士兵，但因写报dao分得一间单人宿舍，这便有了“金屋藏书”条件。尽guan当时有八个完mei英雄常在耳边纵情歌唱，尽guan红灯一盏已把征途照亮，但每至夜阑人静，我还是房门jincha，怀着好奇心去读那些“黑书”开初，我尽guan提醒自己切莫“中毒”但在那散发墨香的书页里，却发现了那么多坦然奔驰的灵魂，那么多有着七情六yu的jing1灵，他们或长啸或低yin或悱恻或缠绵或huan悦或悲伤，都以难以抵御的鲜活与迷人“俘虏”着我。mei不胜收的jing1神大宇宙，在有限的书页里进行着无限的拓展…

记得看《红楼梦》读到第三十二回时，有这样的情节：宝玉把他正偷读的《西厢记》推荐给林黛玉时说：“…真是好文章，你要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黛玉：“…接书来瞧，从tou看去，越看越爱，不顿饭时，已看了好几chu，但觉词句警人，余香满口。一面看了，只guanchu神，心内还默默记诵…”儿时，我仅看过一些《西厢记》的年画，读初中时，也翻过《太平广记》里的不足三千言的《会真记》，对那能使林黛玉齿颊留香的《西厢记》却未读过。我忙从那堆“黑书”匆匆查找，竟找到了中华书局及古典文学chu版社刊行的诸多版本的王实甫的《西厢记》。

古往今来，描写爱情的读wu，车载斗量，恒河沙数。然经历史筛选，能摆到书架上的却万不及一。当jing1神产品的监督岗哨被拆除以后，王实甫的《西厢记》重又光灿于世，可资一读的金人董解元的《诸gong调》也随之chu版，边昔年被士林所不齿、明人李日华所编的“南西厢”也搭车销售。有了比较便有了鉴别，在众多的“西厢”中，独“王西厢”乃旷世一绝唱“若玉环之chu浴华清，绿珠之采莲洛浦（朱权）”是真正的hua间mei人。

今人chu游，往往会被古时文人用mei的魔杖点化chu的诗意所诱引。也许时读“王西厢”曾产生过心灵的震撼，那“绝唱”的发祥地普救寺，早已成为我jing1神故乡中的一株菩提树。

是什么使王实甫的一guan弱笔那般神奇而空灵？

是什么使佛寺中一双情侣的心灵像琥珀般晶莹？

是什么使西厢里两个恋人的情gan如醇醪般nong1冽？

在新千年的第一个仲chun，我心灵的ma车里载着几多困惑，几多惆怅，来到永济市普救寺，重温那让人思索不尽、咀嚼不尽的如幻如真的故事。

二

永济，地chu1黄河中游，位于山西南端，舜帝在此建都时称蒲坂，后改称蒲州。

世界上，大凡一bu经典作品的诞生，都离不开独特的历史、地理尤其是文化的烛照。当我一踏上永济这片古老有土地，便qiang烈地gan受到，一曲旷世绝唱在这里诞生，乃天经地仪之事。

九曲风涛的黄河，由内蒙草原掉tou向南，辟开黄土高原，直泻华夏腹地，浩浩dangdang的大河将这胜地分为河西与河东，成为秦地与晋域的天然分界。黄河以她金se的ru、旋转的浆、溉泽着永济这片丰土吉壤。

位于河东的永济，南傍中条山。三月的中条山，是由碧绿、草绿、葱绿、翠绿、黛绿、石绿、墨绿、铜绿编织的奋发的世界。遍山野hua静谧踊跃地开放着：银白的龙柏吐rui，金黄的边翘绽放，火红的chun梅播香，艳紫的杜鹃han苞…hua是中条山chun的佩环，chun的金钗。中条山中多清泉liu溪，那清粼粼碧玉般的泉水，是大山梳妆的明镜；那条条liu溪里柔mei舒展的涟漪叮咚作响，是奇峰怀抱里的琴弦。

名山藏古寺，胜地多dao观。中条山中那星罗棋布的名庵古刹分明在告诉我，往昔的中条山和山中那造wu主的杰作五老峰，更加旖旎雄奇。清康熙时有碑文赞曰：“条山秀甲三晋，五老峰嶙峋萃峻，秀丽更甲条山。”晋代郦dao元《水经注》中对五老峰褒扬有加：“奇峰霞举孤标秀chu，罩络群峰之表。”从有关方志典籍中，我还得知，中条山中多珍禽异兽。那liu云般的珍禽曾抖翮振翼，鸣绕枝tou，曾凌虚翻飞，冲刺绝ding，它们是大山的jing1灵；那数不清的走兽曾在山岩上翻gun嬉戏，渲xie着过剩的jing1力，也曾在山谷中腾骧奔逐，呼啸着不倦的生命旋风，它们是奇峰的魂魄…

永济城西，有蒲津渡遗址。十年前，考古工作人员从黄河故dao的shen土里，发掘chu四尊小山似的唐代铁niu。此时，铁niu仿佛用那双双诚实的yan睛在告谕我：唐时的津蒲渡口是何其喧呶和炽盛。

早在chun秋时，这蒲津渡口就架起黄河上第一座以舟楫竹索相衔的浮桥。盛唐时，浮桥的竹索易为铁索，蒲津渡两岸，各就地铸造了四尊铁niu，niu以执缆，充作地锚。八尊铁niu重达三百吨，niu之壮硕，足使“河蛟失其怒，yang侯（古代传说中的波涛之神）敛其雄”《永济县志·开元铁niu铭》中，曾有这样赞颂铁niu的作用：“桥如长虹，笮如游龙，缆之维之，如砥如墉。”正是这浮桥，使一条古驿dao西接长安，东连齐鲁，北达幽燕…

就在这蒲津渡遗址旁，还shen埋过连当今六岁稚童也知晓的名楼――鹳鹊楼。那灿若仙子的被称为鸟中“贵族”的鹳，曾在黄河那辽阔的水面上，进行着mei的翔舞…

汲中条之灵气，纳大河之膏泽，藉渡口之来风，凭华楼之情韵，曩时的永济，当然要chu诗chu曲chumei女chu才子也chu爱情。

旷世文宗韩愈攀拾中条山，情不自禁地yindao：“条山苍，河水黄，狼波纭纭去，松柏在山岗…”

一代诗翁王之涣登临颧鹊楼，口占的那首被推之为五言绝句之首的诗篇，仍令今人怀着“yu穷千里目”的憧憬，去进行着心灵的登高。

中国的成语有着极其惊人的概括力。对古代四大mei女西施、赵飞燕、貂蝉、杨玉环，墨客sao人仅用“沉鱼落雁”、“闭月羞hua”八个字便言尽了她们的曼mei之态。唐代两位ding尖级的大诗人李白、白居易那“云想衣裳hua想容”“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诗句，都是极言杨玉环mei貌的。杨玉环就chu生在当今永济市的独tou村。

mei是充满生命的人和wu。然而，山水再mei不是诗，诗是诗人多情的产wu；胜景再佳也非画，画是画子情gan的挥洒。因此，只有“江山如画”之说，而绝无“画如江山”之理。同样，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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